尼玛降称/口述 格日泽旺/翻译、整理
(接上期)
夏季我住在齐波卡山上。有一次,上师来信说让我去一趟他那里。晚上去拜见上师,上师显得特别高兴。对我说:“我听到日乐哇村有人打猎,还有人偷东西,要是有一处适合我去的地方,我想离开这里。果洛有一位自己的师兄,但怕会连累他。你来了我这里就好,夏天去阿索家念《诸佛名号经》,我说好了让他们家供你食物。”我说:“我住在人家家里,就不能打坐了。”上师说:“不要紧!去吃一点酸奶等有营养的食物也好。你就像我做的那样,早上修持发菩提心的仪轨及供养仪轨,下午做布施供养的仪轨,这样不要间断就可以。”我说:“还有一些需要请教的地方,所以我想住在师父身边。”上师说:“什么事情都不好说,你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再来我这里。”这一夜师父给我讲了很多,说他小时候如何的调皮捣蛋、没有好好念经书,由哈瓦上师认定活佛后请到他们的寺院;如何在曲珠喇嘛那里求法,之后曲珠喇嘛写介绍信去根华堪布那里;如何遇到阿格旺波仁波切,跟着仁波切到辽西寺等。
上师说:“我****次去曲珠喇嘛那里求法时,母亲拉着我的手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去吗?’我说我是去求法,母亲说‘这就对了,你是去求法的,如果你到那里去再回到家里,就等于杀死我。我这里还有你弟弟和妹妹照顾,足够孝顺于我,如果你在修行上有所成就,我就死而无憾。’当时我也很感动,后来我在坚持苦修的时候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曲珠喇嘛上师那里学习了《入菩萨行论》《前行》等。在根华堪布那里住了四年后前往噶陀寺,在那里遇到了阿格旺波仁波切,之后随着仁波切到辽西寺。”等。又对我说:“你要住这边就有阿索帮你,但我想****你去新龙阿将那里。也不知道以后你能不能见到我,我已经给阿瑞仁波切写过信,以后他会给你传授心性方面的正行部分。有一天你心中会生起一定要回家乡的念头,到那时你就回家乡去,这之前不要回去。现在不需要再请教我,你已经精通《前行》了,你相续中已生起的这些觉受也是对的,但还是经常要祈请上师,这是**重要的。有时间看看经论,主要修持上师相应法!”又说:“你以前住过的那个地方风水非常好,我要到那里去打坐。你在我坐的石头坐垫上去发愿、打坐吧!”我没敢坐在上师的坐垫上,在坐垫旁边发愿打坐。
有一天,上师说:“今天我俩要耍坝子,你去阿拉尼姑那里,拿来肉团团。”回来我做了汤。晚上又给我聊了很长时间,上师问我:“你做了什么样的梦?”上一次,阿索带上师的信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人们都说上师要去很远的某个地方,把帐篷的后面掀在上方,阿德在那里哭,锅倒放在灶上,虚空中响着六字真言。我把这个梦境告诉上师,上师说:“可能老衲将不住在这里。”我问师父要去哪里?他说:“有可能会死掉吧。”修八关斋戒的那天,师父说:“下午我们要一起念护法,之后你要在我面前背诵《普贤上师言教》里的上师相应法,没准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师父呢!?”晚上供了酥油灯,念过《文殊赞》,就让我背诵相应法,我把上师相应法一字不漏地背诵了一遍。上师特别高兴地开玩笑说:“我在你面前得到了上师相应法。”
第二天临走前师父说:“我所知道的经都传授给你了,以后昌格阿瑞仁波切会给你传正行的。”我向师父说:“您以后什么地方也不能去,除了您这里,人们就没有其他的依靠处。”平时上师从来不会给我摸顶,那天破例拿来他的转经筒,放在我头上作了加持。又说:“我要托付格萨尔护法,永远保佑你,我俩生生世世都不曾离开。”就拿来格萨尔护法相来加持我。说:“很难说我们今生能再见面。”(讲到这里仁波切泣不成声)本来我实在不想离开,但又想起不能违背上师的话,就走了出去。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好几次我又回到了师父所在的山坡边。
我去阿索家住了十四天左右,连日不断地下起大雪。有一次,阿索去甘孜接上师的弟弟回来时对我说:“上次师父给你说了些什么?”我说:“没有什么!只是讲了很多古往今来的事情。”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师父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一直禁语,现在又不禁语,偶尔唱着‘嗡阿弥戴瓦舍’,这是什么心咒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师父唱呢?”我说:“那是阿弥陀佛的心咒。”又说:“我俩去师父那里,师父对他弟弟说‘你能不能戒杀生和不偷盗?’他说‘我能。’师父说‘那好!我给您传授居士戒,还要传皈依戒,修持佛法千万不能拖时间,现在就给你念。’”又对我交代:“如果尼玛降称留在这边,我希望你给他供食物!”
阿索说:“看来你的梦境也不是什么好兆头。”阿德为了师父煮了大量的牛奶,滚了一整天,下午只剩下一小桶,托才扎师兄带走,捎话向师父说:“阿索他们明天就送来木柴等所需物品。”
第二天,才扎师兄一大早回来说:“师父好像圆寂了。我昨天上午就到了师父那里,可我不敢冒昧进房子,心里想中午师父一定会烧火煮茶,那时候就可以进去了。但等到中午还没有任何动静,我又想,听人说师父有时候十五天左右不做饭,有可能是这样,还是不敢进屋,在周围有意地咳嗽、唱六字真言等,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我走过去慢慢打开房门,看见上师的腰带放在座前的石头桌子上,我就没敢进去,就回来了。”
我们说:“这不可能!”一会儿,阿拉尼姑也下来了,她说:“师父好像圆寂了,我前几天讨来几袋青稞,昨天回到山上时快要到晚上了,发现上师屋子里没有点灯,我以为上师在尼玛降称住过的地方打坐去了。感觉肚子饿,去师父屋里烧火煮茶,化了酥油,做了一盏灯点了起来,看见师父坐垫上有一样东西,过去一看师父早就圆寂了。我通知了几位师兄,他们也上来了,我们看见红白菩提都已经出来过,我们不敢动。”我们赶紧上山去看,上师平时坚持供长命灯的同时每天供十三盏酥油灯,晚上擦好供杯后,再点一盏灯,护法供杯从来就不会空放在那里,洒在外面又供上一杯,但护法供杯也是空着的。上师视为宝贝的,降央钦则仁波切赐给的,现在我手里的这个金刚橛,圈在一条布里藏在那里。
上师以前在阿格旺波仁波切前曾发誓他以后**多只保存一个月的食物,所以从来不会保存很多食物。师兄们说让我****次触摸法体,我看到上师手持念珠,做金刚萨埵手印,早已融入于法界。我们保密了七天后,日乐哇等地的所有僧俗弟子才前来顶礼法体。
上师上次再三说过我曾住过的那块地方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就是暗示我们,把他的法体安放在那里。于是就在那里进行法体火化,法体火化时,虚空中不时响着六字真言的声音,留下了很多舍利。于是有了上师的加持品。
师兄们经商量,决定建一座上师的舍利塔。我为了收集建塔所需要的加持品等,去了新龙罗嘎寺。这座寺院有完整的装藏陀罗尼经的印经板。他们把印经板藏在山上,晚上去帮我印好装藏陀罗尼经。我用一百元请来装藏用的陀罗尼经。在拉扎宗寺堪布索南才仁前学了舍利塔坛城设计文。
回到日乐哇村,我和西绕桑波开始做装藏的工作。过几天又因为工作人员的活动,不敢住在这边。金巴说在‘东郭’的地方有他一位亲戚,而且他家顶楼上有一间安全的房子,我们可以去那里做装藏工作。于是,我们把装藏陀罗尼经等所需物品驮在一匹马上,我们在路上看到路边有烧毁经书的痕迹,金巴对我说:“我想去‘东郭’医生那里看病,你身体也不怎么好,不妨我们顺便去看病。”我说:“那也好。”
不料路上遇到了一位工作人员,问我们去哪里?我们俩说:“我们是日乐哇村的人,去东郭那边收庄稼。”他责怪我们说:“你们俩难道没有听说从昨天起不准去别的村庄串门吗?不许去任何地方,好好待在这儿。”把我俩关在一个人家的院子里,让一位军人看管我们。我们心里想万一发现马上的陀罗尼经等装藏物,肯定要坐牢。我们商量后决定,把我手里的二十元,朋友手里的四十元钱,凑起来一共六十元交给房主,对他说:“我们驮在马上的都是经书,要是被工作人员发现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所以请你帮我们把经书藏起来。”他同意了,经书带到他家去了。
第二天,我对金巴说:“你找机会,趁工作人员没注意时赶快骑马逃跑。”他准备骑马逃跑时,被工作人员看见抓了回来,因此对我们更加严厉看管,关进东郭寺的一间僧房并锁了门。第二天,押到乡里,叫我们背诵国家有关文件,看我们不会背诵就对我们说:“你们好像不是中国人!只要是中国人,都会背诵文件,你们肯定是有罪的人。”又说:“明天必须得背诵下来。”那时候年轻,念一两遍就能背诵。我跟金巴说:“不如我们念《莲师如意祈请文》!”就这样我们整天念《莲师如意祈请文》。工作人员来附近时,我们就装模作样地背诵文件。金巴担心地说:“你念一遍怎么能背诵文件?快要到我们背诵的时候了,你怎么还不背诵啊。”
第二天,我俩分别被押去询问情况。因为我们提前商量好了怎么跟他们说,所以我们说的都是一样的,拿我们没办法,就准备把我们押回甘孜县。路途中工作人员中有一位叫西加的熟人,他偷偷地跟我说:“你****趁机逃跑。”但打卦结果不好就没逃。
在甘孜县对我们进行了教育,让我们学习政策,西加天天来看我们。德钦活佛也被押到这儿来了。有一天,财旺加措对我说:“他打过卦,你****逃跑。”金巴加措不肯逃跑,一天趁天还没亮之前我就逃跑了。在杰桑谷我看到有几个人在收割,但他们没有发现我,顺利到达阿拉尼姑那里。有人打卦后说:“在一个月内不宜出门。”白天在一处僻静的岩石下打坐、念经做功课,晚上回来住在阿拉尼姑家。一个月之后,去了新龙县,在那里的山上独自一人修行了五年,尽量抽时间看经论、修前行,同样保持进行八关斋戒。除了中午以外,没有烧火做饭,心境也格外舒畅清净。
有一段时间,加拉西地方政策紧张,就去寨沃地方住了一年。渐渐地政策也宽松了,父母都那么大年纪了,也想到仁波切(昌格阿瑞仁波切)那里求佛法。记得邬金仁增上师曾说过:“你有一天会生起特别想回家的念头,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乡!”就这样我回到了久违的故乡昌台。我坚信这是自己从无始劫以来积累的业障,愿一切众生的所有业障都得到清净。我从来不埋怨谁,对佛法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怀疑。自己因为业障太重,在修行的道路上遇到了很多障碍,完全是靠上师仁波切加持保佑了我。我以前在日乐哇村的有一天,为了躲避工作人员,晚上逃跑到山上师父那里,路中下了暴雨,风雨交加,寒冷难忍,曾休克过好几次。在新龙和昌台都曾被打得遍体鳞伤,当时心想肯定会死去吧,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不久就有幸拜见了阿瑞仁波切。仁波切说:“虽然邬金仁增来信说要我给你传大圆满正行部分,但实际上除邬金仁增你俩肯定的那个觉受以外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传。”从此以后大恩上师便摄受培养了我。
(完)
(注:2004年9月12日,格日泽旺根据尼玛降真仁波切聊天时的录音磁带整理并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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