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高荣燮 著 张惠文 译
一、 问题与构想
围绕佛教“识”、“心”展开的论辩成为7、8世纪东亚思想史的主要内容之一。“心识之辩”主要探讨人的意识究竟是八种还是九种,也称“八识九识论”或“八九”之辩。这时期在这场论辩中,众多杰出思想家都在佛教哲学史上留下了光辉的足迹,因此也被称为佛教唯识宗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时代。
佛教中唯识论是将存在还原为认识的“识一元论”哲学。不过这里的“识”既包括“认识”,也意味着“转变”。当时,人们把那种视识为“认识”的观点称作“旧译唯识”,将视识为“转变”的观点称为“新译唯识”。旧译唯识主张“九识”,新译唯识力主“八识”,两派相持不下,思想界也由此充满激荡。
与无著菩萨的《摄大乘论》(真谛汉译)堪称“双璧”的《成唯识论》(玄奘汉译),是由十位论师对印度唯识学经典——世亲菩萨的《唯识三十颂》所作注释的基础上,以护法论师之说为中心,糅合了其他九位论师的解说翻译而成的文本。
提到新译论述《成唯识论》,就不能不提及另一本主要论述——《瑜伽师地论》。这一论述吸收了唯识学疏之经典《解深密经》(只增加了“序品”),它是记录修行瑜伽之人通过瑜伽行获得修性之实践的论疏。这两部论疏以玄奘所译的“六经十一论”为中心,成为窥基所开创的慈恩宗(法相宗)关于疏的代表性论著。
645年,玄奘(602-664年)由印度回国,其师弟文雅(圆测,613-696年)接受其建议,在译经场中担任“证义”一职。在其后20年间,文雅在证义的同时,也对新译经论广为涉猎。这一时期涉猎的新旧唯识经论构成文雅学之基础,同时也成为备受窥基(632-682年)—惠沼—智周等慈恩派猜忌与嫉妒的引子。
本文拟通过研究流传甚广的文雅《成唯识论疏》这一新译《成唯识论》的**早注释本与其辑佚本间的出入,对“文雅学的哲学基础究竟何在”的问题作一探讨。究其原因就在于,称该作为文雅学之基础亦绝不过分。尽管辑佚本只有区区十卷,如后世所称“未及原本之什一”,笔者仍愿就此对文雅学的思想基础与结构作一探究。
二、“论疏”在圆测著述中的地位
1、新译唯识论书的**初注释
中国宋代赞宁所撰《宋高僧传》中“窥基传”和“圆测传”中记述了的内容颇难令人接受。记录中称:三藏法师玄奘向直系弟子窥基讲述成唯识论时,文雅于阍者(看门人)赂之以金,潜隐厥形,听寻连缀亦疏通论旨。犹数座方毕,测于西明寺鸣椎击僧称讲此论。
不仅如此,记录中还提到,玄奘在讲述《瑜伽师地论》时,文雅也如法炮制,并抢在窥基之前称讲该论。
这里有一点引人注目,即“盗听”说中涉及的主要文本是659年译出的《成唯识论》及之后译出的《瑜伽师地论》。作为具有代表性的新译唯识之疏,《成唯识论》以其对识之转变的论述闻名,文雅的《成唯识论疏》之所以闻名,既是由于它是**早对其所作的注释,也是**为杰出的一部解说之作。不过,《成唯识论疏》原本现已不存,惟有摘辑各唯识论著编的“辑佚本”流传至今。
高丽义天(1055-1101年)曾遍寻海内外1010种(部)计4749卷的著述,并登记整理编成《新编诸宗教章总录》(共三卷)。其中第三卷中记载,《成唯识论疏》为二十卷(上下各为十卷)或十卷。从义天当时搜集整理的现行本来看,或是从其副题——“海东有本见行录”而言,至少到义天时为止,文雅的《成唯识论疏》还是存在的。
此外,后来刊辑的日本《东域传灯目录(三)》中“住进法相宗章疏”、“法相宗章疏”等中,也记有文雅《成唯识论疏》十卷的记录。由此推知,该书至少已传至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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